人生是一种态度

系友汤和松在清华大学电机系

2019届学生毕业典礼上的发言

作者：汤和松

 

尊敬的各位老师、各位同学，大家下午好！

 

今天非常高兴来到这里，来和大家分享交流。

 

两个多月前，我也在这里，参加我们毕业三十周年reunion。现在看到在座的同学学有所成，青春洋溢，意气风发，怀着对理想的憧憬，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十年前的样子，非常亲切。

 

回到咱们电机系，我的心情既高兴激动，又有些惭愧。非常高兴和激动，原因很简单，清华电机系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标签。

 

在我个人的人生经历当中，从上清华求学，本科电机系毕业后，研究生保送至经管学院就读，后来到美国，在芝加哥、哈佛、斯坦福上学，在思科、微软、百度工作，直到现在自己创业做投资基金。

 

每当别人问我，你是哪个学校的？

 

我都会简单而直接地回答：我本科毕业于电机系。

 

我是来自江苏宜兴的农村家庭，是清华的录取、电机系的召唤，让我离开了江南小山村，从南京来北京，第一次见到了公共汽车、第一次看到了火车，第一次开始用普通话进行生活和学习。

 

记得当年第一次到北院买东西，营业员根本听不懂我要什么，出了很多笑话和洋相，用今天的话叫交易成本极其高。但恰恰是在电机系的五年本科经历，给我的工作生活带来了质的变化，成为我人生永远最重要的里程碑。

 

我对咱们电机系有特殊的感情，所以今天回来分享交流感觉非常高兴和激动。当然也有些内疚，我从电机系毕业之后没有从事电力系统专业相关的工作，而是转向了IT和投资行业，从事战略、投资和并购，感觉有点对不起电机系老师辛勤培育。

 

系里请我来分享，我想了很久，最后选择了“life is an attitude”这个主题，用中文讲就是人生是一种态度。

 

现在，导师名言和心灵鸡汤遍布网络，非常抱歉，我今天讲的，其实也是一碗心灵鸡汤。

 

当然了，我这个鸡汤跟别人的可能不太一样，毕竟我姓汤，自家炖的，比较正宗。换句话说，这是我过去工作学习的二三十年中总结出来的感受，就是人生是一种态度，态度决定你的人生。

 

我为什么选这个题目呢？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在想，我们清华同学还缺什么。我们清华同学都很聪明，我们不缺聪明，不缺知识，甚至也不缺能力。

 

那我们需要什么？或者说需要注意什么？除了运气，我们清华同学需要拥有的就是正确的人生态度。

 

人生的态度应该是什么？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，大都融入在了我现在创业的襄禾资本中的文化和管理之中。在此和大家做些分享。

 

第一，招人时招什么样的人？我经常讲招人就四个字：聪明、踏实。

 

聪明是能力，踏实是态度。

 

踏实就是做事非常仔细、可靠，让人放心。

 

这一点，我们在工作中是看得非常重的。我在百度战略投资并购部时，团队中绝大多数是清华毕业的，我现在的合伙人也是我曾经的部下，在我创立襄禾资本时，之所以选择她做我的联合创始人，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她非常踏实可靠。

 

我举个例子，如果我发送带有附件的email给客户或合作伙伴，并抄送给她时，她会打开附件仔细查看，提醒我文中用词是否合适甚至指出错别字。

 

还有一次，我在美国，那时我们正在考虑投资“运满满”，我在中国时间周一早上九点多给她打电话，她已经在运满满上海分公司开始工作了，我问她怎么这么早，她说早上六点多飞机过来的，想抓紧时间做尽职调查，尽快推进项目进度。这就是一种态度，她不是做给我看的，是她自己认为应该抓紧时间，扎实做好各项工作。

 

她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了，我们投资企业有时送来几十上百页的数据包，她依然会花好几个小时仔细查看和分析，再进行内部讨论或和对方公司探讨。这种踏踏实实的工作风格，是无价之宝。我们清华同学不缺聪明，而这种踏实做事的态度，确是无比珍贵。

 

第二，内部管理我经常讲是八个字：认真做事，宽厚待人。

 

认真做事，就是做事做到极致，要做就做最好的。

 

这是一种追求极致和卓越的态度，什么叫最好的？我就举个例子，我在百度的时候，我带领底下做一个项目的研究，第二天向老板李彦宏汇报，我跟部下经常讲，我们要做，就做最好的。

 

什么是最好的？我说我也不知道。但我觉得，明天你去Present，Robin问你任何问题你必须都能回答，回答不出来，你告诉他，我看过看不清楚，Robin，你看看，你看得清否。我说这就是最好的。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追求极致和卓越的态度。

 

第三，在当今竞争激烈的环境下，怎么才能做得好，靠什么来赢天下？我说三点：一勤奋、二聪明、三人品。

 

首先是勤奋，要享受勤奋、享受成就。因为运气是上帝给与，聪明是父母遗传，你能把握的，只有勤奋。

 

聪明人很多，如何比别人更聪明？我的逻辑就是，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，三个省状元顶一个业内顶级专家，这就是所谓的集体智慧。

 

这个说是容易做是难。大家都能用集体智慧，大家有钱都能招清华北大一大把，貌似不是很难。但其实是很不容易的，就像我们襄禾内部任何的项目讨论，几个小时的讨论，最后整个团队在一个白板上对投资项目根据几个维度，分别由每个同事打分，并且讲述理由，最后当然由投委会决策。

 

这个流程看上去很简单，没有什么了不起，但是非常难，原因是什么？很简单，你怎么让Junior的同学能说出他的真实想法，甚至否定你领导一把手的意见，他不用看你脸色，不用琢磨你的想法，选择性说话。

 

这最重要，这是靠什么？靠领导的态度。你是要面子，要权威，摆架子的人，还是就事论事、追求真理的人？这是一个基本态度问题，甚至是品质问题。

 

所以我讲集体智慧需要充分民主、善于集中，充分民主是品质问题，善于集中是水平问题。

 

所以，我经常讲两个平等两个不平等：有谦卑的态度，对人平等、对事敬畏。

 

我说第三点就是人品。人品大家都知道，讲讲是容易的。什么叫做人品？我经常讲的一句话，就是永远做对的事情。

 

什么叫做对的事情？也就是十年以后，二十年以后，回过头来看，仍然是对的，这就是人品的界定。

 

人性的弱点是贪婪和恐惧的。我们都会遇到诱惑，祸福相依，每一个诱惑背后都会有坑；恐惧和焦虑也会让人变形，就会扭曲，就会做一些越过底线的事情。所以，面对诱惑和恐惧的态度就很重要。

 

所以我经常说人品是什么，当然你可以说是正直、诚实、大气、厚道等等，对我来说可以很简单，就是永远做对的事情。

 

那么如果这样子，有些同学们可能会疑问，这样势必我们会失去一些机会？你发觉很多成功的人，比较坦率地讲，并不是人品让人很称道，甚至很差。

 

历史上如此，现实中仍在出现。这个怎么看？同学们，这点我也不否定。

 

但是呢，世界上有些机会是不属于你的，不属于你的就不要去争取，不属于你的就要学会放弃。

 

放弃了，也许你少“成功”了一点，但祸福相依，那样的成功长久看未必是好事，所以坚持人品的底线，你可能会失去一些机会，但失去机会也不要后悔。

 

人类社会，我一直讲永远是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往前推动，一股力量，用我们电工学术语，属于零输入响应，就是丛林规则，你死我活，胜者为王。

 

另外一种力量，则是零状态响应，就是人文主义。随着社会的发展，人文主义越来越重，但是丛林规则在今天还是大行其道，在乱世丛林规则往往取胜，在盛世，人品口碑，诚信关爱这样的人文情怀往往会起到很好的作用。

 

幸运的是，我们生活在越来越文明的社会，我们生活在一个相对平安和盛世的社会，所以同学们更有理由做所谓的坚持人品底线，靠道德的力量，赢得口碑尊重。

一个聪明、勤奋、人品三位一体的人，万事俱备，只欠运气，是无敌的。

 

我前面讲了好多了，同学们，还有两点，我也跟大家再分享，一点就是成功的核心要素究竟是什么？

 

我也见了很多很多创业者，有些非常成功，包括我老东家的比尔盖茨、李彦宏。他们为什么成功？行行出状元，为什么他们是状元中的状元？

 

状元中的状元由行业来决定，行业中的状元是由人来决定，也就是讲成功的第一要素是选择的舞台来决定，用我们VC行业的话，就是赛道来决定，在同一个赛道中，是由人来决定。

 

那么个人的素质，最重要的是什么？也就是我在不同的场合经常在问一个问题，创业成功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？

 

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执着，持之以恒、坚持不懈。我见了这么多成功的创业者，坦率地讲，很少是他们的聪明让人惊艳，创业成功的人往往是一种性格在决定着，也就是执着和专注的态度，让他们与众不同。

 

最后跟同学们分享一个我们清华同学要注意的所谓的模糊决策能力。

 

我们清华同学大部分学理工科的，逻辑很好，模型能力很强，数据能力也很牛了。

 

可是社会的现实，例如在军事、在商业、在政治、在社会学、在领导力，大量的是模糊的，简单讲世界的本质是连续函数，不是离散点，不是简单的0和1，如何在模糊情况下做决策？这可能不是我们清华同学平时训练和擅长的。

 

某种意义上讲，学文科的同学这方面感觉可能更强一些。既要数据和逻辑，又要有概念和框架思维，两者要结合。也就是我经常在投资中讲的看树木见森林，近距离观察，远距离决策，定量分析、定性决策。模糊决策需要有勇气，需要克服对不确定性烦恼和恐惧，也就是个勇气问题。而这点，是事业成功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。

 

我刚才唠唠叨叨啰啰嗦嗦跟同学们分享了很多，其中的核心还是人生的态度问题。

 

第一，做任何事情成功第一要素是要专注和执着；

 

第二，勤奋和踏实是无价之宝；

 

第三，要永远谦卑，尊重人、敬畏事；

 

第四，好的人品，永远做对的事情，是人生永恒的平安符；

 

第五，方法论上学会模糊决策。

 

最后我要给同学们一个建议，当你们接受各种心灵鸡汤追求人生成功的时候，千万不要忽视了人的本质是为了追求幸福，成功学不是幸福学。要平衡好成功和幸福之间的关系。

 

成功是幸福的重要因素，但如果越过了若干的红线，例如身体红线，家庭红线，成功不会带来幸福，甚至适得其反。

 

所以最后希望同学们毕业后，身体多保重，工作多努力，家庭多照顾，同学多联系，就像我们班同学一样，三十年后仍在清华园再次相会！谢谢大家！